我叫程晓,今年25岁,和父亲程军的关系始终如隔着一层冰墙。多年来,我们维持着礼貌疏离的状态,就像两座孤岛,远远望对岸却不曾相识。

父亲最近频繁来看我,言辞之间满是担忧与慈爱,然而我铁了心不去理会。我知道他的目的,不过是想催我尽快结婚,免得以后我一个人过得难以面对。可这份好意我实在无法接受。

母亲生前从未幸福过,父亲出轨成性,每次回家都像做错事的孩子,带着懊悔与讨好来讨母亲开心。我记得母亲总是泪流满面,却还是温柔地迎接父亲,等他离开后又崩溃大哭。

有一次,父亲半夜醉醺醺地回家,母亲立刻打开门迎接他。我躲在门后,看着父亲毫无悔意地对母亲发脾气,责骂她没有来接他,而母亲只是默默流泪,一言不发。等父亲睡了,母亲这才抱着我放声痛哭,我能感觉到她的身体在颤抖。

我记得我小时候,每当父亲回家,我都躲在门后偷偷窥看,看着母亲如何卑微地迎接父亲,等他离去后又是如何痛哭,而我自己也团在一边,心如刀割却无能为力。

父亲的身影,在我记忆中就是一个决然离开的背影。这个印象最为深刻。

如今母亲已去,我怎能重蹈覆辙,把自己投入一个深渊?我无法接受那样的婚姻,也不会让自己经历母亲曾经的痛苦。

这天,父亲约我吃饭,我到得早,看他鬓边一片白发,心里一酸,顿时心软如面条。过去的记忆涌上心头,泪水蓄势待发。父亲一开口,我立刻板起脸来:“您过虑了,我自己可以照顾好自己。”

“孩子,我老了,唯一的心愿就是你能找到归宿......”

“那不是我的心愿!”我斩钉截铁。

父亲叹息,表情如同一个被放空的皮球。“唉,老天爷,你是存心让我留下遗憾吗?”

“生活不会事事如人愿的,父亲。”我淡淡说道。

父亲再次叹息,低声说:“女儿,是我对不起你......”

我简直不能呼吸,仓促起身离开,眼泪在眼眶里打转,仿佛一松手就要决堤而出。我知道父亲目送我的背影,一点点缩小,最终消失在他朦胧的视线里。

驾车离开,我终于放声大哭。父亲是我仅剩的亲人,我从小害怕他离开,却又十足地恨他,恨他给我的生命,也给我的绝望;恨他造成母亲死前一生的不幸,却无能为力。

车窗外,城市的霓虹在我眼前融成一片,我的泪水似乎也跟着划过眼前,融进这光怪陆离的色彩里。我蜷缩在驾驶座上,止不住地啜泣,仿佛要把多年来的委屈与痛苦都哭出来。

父亲,你是如此渴望赎罪,却始终赎不回你欠我与母亲的债。你给我的,不仅是生命,更是一场场悲剧。如今母亲已不在,你唯一的牵挂便是我,然而我却无法释怀,无法打开心门迎接你的诚挚。

我明白,我残破的人生,便是父亲这半生风流付出的代价。他在回程的路上,也会落下属于自己的泪水吧。我们之间隔着的,不只是一层冰墙,更是错过的时光与未来。